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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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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驚枝側趴在榻上,青絲軟軟垂在瘦薄的雪肩旁,鬢角被熱汗浸濕,微挑的眼尾如同染了薄薄胭脂,不笑時也含了三分嬌媚。

可她並不理會裴硯的話,波光瀲灩桃花眼中,帶著明顯不信神色,壓著惱意的臉頰氣鼓鼓的。

她明明是在毫不掩飾地生氣,卻不知自己此時不著寸縷只蓋了衾被,纖長白皙天鵝頸連著肩頸半遮半掩的模樣,在裴硯眼中是多麽極致的引誘。

他握著書卷的指尖,有片刻發緊,下一瞬垂眸起身去了耳房。

今日在那方面,他本不想克制的,可顧著她的身子還疼著,若是再要她,以她近半月來突然轉變的脾性,裴硯不確定能不能把人給哄好。

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,他會下意識顧忌她的感受。

有時甚至覺得她生氣時的模樣,比平日謹言慎行的時,更加能引起他的註意,他總想著時不時逗一逗她。

裴硯去耳房做什麽,林驚枝心裏自然能猜到,她蜷在衾被下唇角慵懶勾著,聽著耳房裏的水聲伴著屋外猶如碎玉落地的風雪聲。

也不知這般天氣,明日山林中積雪能厚成什麽模樣。

林驚枝又不由自主想到了前世,也是冬至太夫人壽辰後,那時的她病得重,裴硯以她病重要靜養的借口帶她來著這溫泉莊子。

到溫泉莊子不久,裴硯就消失了,留了奶娘李氏和晴山還有幾個小丫鬟在照料她,直到四五日後的深夜裏才回的,他的確給她帶了做披風的紅狐皮子。

也不知這一世,因為她私自去觀音寺一事,是否在不經意間打亂了裴硯的計劃。

林驚枝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。

雖然她心裏恨著裴硯,但她並不想和那件狐裘披風過不去啊。

印象中那件披風是她前世極少有的色澤明艷衣物,既輕便又保暖,更是她每年冬天必不可少的防寒上品。

裴硯從耳房出來,就見林驚枝小小一只把衾被都圈在身上,不過他巴掌大小的臉蛋,各種神情變化,最後化成滿滿的可惜。

她在可惜什麽?

可惜他今晚沒有繼續?

裴硯垂著的指尖輕輕一撚,指腹似還殘留了幾絲她雪肌上滑膩的觸覺,眼中劃過她受不住時指尖摳著他背脊,檀口微張,用斷斷續續的嗓音同他求饒時的模樣。

這一瞬,裴硯性感冷白的喉結滾了滾,方才用涼水壓下去的薄欲又湧了上來。

他晦澀不明的眼眸微深。

林驚枝渾身一僵,只覺有道不容忽視的滾燙視線,如有重量般,一寸寸從她身上掃過,她攥著被沿的指尖下意識用力,蜷縮的身體繃得緊緊的。

“睡吧。”裴硯聲音有些啞,垂了眼眸,勉強定住心神。

他朝林驚枝走去,霜白色裏衣擋不住他好看緊實的肌肉線條,修長指尖掀開衾被一角後。

他視線不由一頓,接著變得微深。

雖然屋中燈燭昏暗猶似輕紗籠罩,但在衾被掀開的瞬間,她渾身上下哪處不是他之前留下的痕跡,就連手腕內側白皙肌膚上,都留著深深淺淺一片淡緋色。

裴硯垂著的鳳眸幽深半斂,指尖用力扯著衾被一掀一裹,他人已經躺了進去。

他剛用過涼水,身體還不熱但小腹翻湧的灼意,卻令他箍在她綢緞般纖腰上的掌心慢慢握緊。

林驚枝背對他睡在床榻最裏側,呼吸微重。

到後來,她也不知自己的是如何睡著的。

裴硯剛躺下時,床榻溫度驟降涼得厲害,不過也就是頃刻功夫隨著他身體體溫的升高,林驚枝即將睡著時,被他箍著的腰上都滲了層熱汗。

半夜她迷迷糊糊還熱醒過一次,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滾到了裴硯懷中。

兩人垂落的發絲纏在一處,他裏衣的衣襟松開許多,她掌心似乎還揪著他袖擺,林驚枝嚇得慌忙松開手。

等她再次睡著後,裴硯輕輕嘆了口氣,睜開的漆黑鳳眸中毫無睡意。

他起身穿衣,不一會兒屋外響起守夜丫鬟婆子行禮的聲音。

這一覺,林驚枝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。

等到用午膳時,才註意到裴硯不在,林驚枝想了想朝孔媽媽問:“郎君去了何處?”

孔媽媽道:“回少夫人,郎君寅時就出門進山了。”

林驚枝攪著湯匙的指尖一頓,視線落在半開的窗外。

四下白茫茫一片,松林半點翠綠不見。

今日風雪大得都能迷了人眼去,天不亮就進山,能找得著路?

也不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,需逼著裴硯這般拼命,林驚枝心底不以為意冷哼,又讓晴山裝了小半碗山蔬鮮雞湯慢慢喝著。

她一向怕冷,本來屋子後方特意從山上引下來的溫泉,她該時不時去泡一泡暖一暖身體,可一想到裴硯昨日拉著她在溫泉裏做那種要命的事,林驚枝一想到溫泉就禁不住想到昨日他有多放肆。

所以她寧願把屋裏地龍燒得暖和些,再添幾個銀霜炭盆,也絕不去溫泉池裏泡著。

外頭的雪下了整整一日,林驚枝待在莊子裏,除了正午用膳後裹著厚厚鬥篷在檐廊下看了一會子雪景,就頭也不回地縮回屋子裏,半步都不踏出屋門,因為外頭實在太冷了。

到了深夜,林驚枝沐浴後從耳房出來。

她烏發半濕,有水珠滴落,不過片刻雪白的裏衣就被沾濕大片,裏頭穿著的小衣若隱若現。

等晴山和孔媽媽幫著她把頭發絞幹後,林驚枝扯了扯貼在肌膚上帶著水汽有些寒涼的裏衣,順手從屏風後便箱籠裏翻了一件新的出來,她正要換上。

門外傳來丫鬟婆子行禮的聲音。

“郎君。”

裴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氣,就連濃黑眼睫上都落了霜白的雪花,他冒著風雪大步走進屋內。

修長指尖沒有任何猶豫,解開身上沾滿白雪的大氅。

晴山和孔媽媽見狀,趕忙躬身退了出去。

“我回來了。”裴硯看著林驚枝,聲音略帶沙啞。

他手上動作不停,直到腳上濕透的裹了層小羊皮的皂靴,被他脫下丟在一旁,只穿了件薄薄裏衣,繞過屏風走進裏間。

說話時,漆眸內沒有任何情緒起伏,語調更是冷淡。

“今日進山,獵了幾只紅狐。”

“等過幾日莊子裏的下人處理幹凈後,我讓人送過來給你。”

林驚枝眸光落到裴硯身上,被風雪浸得半濕的衣服上。

她蜷著腳尖站在屏風後方,白皙指尖還拿著方才從箱籠裏翻出的衣物。

身上本該要換下的衣裳系帶已經解,繡著纏枝並蒂牡丹的湘妃色小衣大半都露在外,貼身小褲下,她如銀似雪的腳踝上,還能瞧見幾許昨日留下的些許紅痕。

此時,林驚枝正因為裴硯方才的話,表情有些許變化,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
不顧大雪進山,真是只是為了給她獵幾條紅狐皮子做披風取悅她?

她第一反應,就是不信。

然後轉念一想,也許他何嘗不是為了博取一個沈於美色的寵妻名聲,好讓那些忌憚他的人放松警惕呢?

想到這裏,林驚枝暗中悄悄松了口氣。

她攥著幹凈裏衣的掌心微微用力,往身後藏了藏,正準備若無其事攏緊身上被烏發滴落水珠子打濕的衣裳。

可下一瞬,薄瘦的肩上忽地一涼,緊接著裴硯薄熱掌心已經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上。

覆在她肌膚上,繡著纏枝並蒂牡丹的湘妃色小衣完全露了出來。

不過是比裴硯巴掌大一些的布料,緊緊裹著她月兇前的波瀾起伏,白如珍珠的背上,纖薄性感的兩片蝴蝶骨若隱若現。

裴硯帶著熱氣鼻息落在她雪白側頸,掌心收攏。嗓音低沈沙啞。

“枝枝。”

“都濕透了。”

“換了吧。”

林驚枝微涼掌心抵在裴硯胸口往前推了推,她腦袋微仰著,漂亮的桃花眼底有波瀾極快的閃過。

她垂眸,抿了抿唇道:“今日辛苦夫君。”

“山裏雪大寒涼,夫君早些沐浴換衣,莫要傷了身體。”

裴硯箍在她纖腰上手,沒有挪動半分。

“一起?”薄燙呼吸貼著她耳畔,屬於裴硯身上獨有的雪後的那股冷松香愈發明顯了。

林驚枝克制著,搖了搖頭:“我已經沐浴過了。”

裴硯掌心用力一扯,林驚枝就驟然跌落他懷中,耳鬢廝磨他透著涼意的唇,懲戒似的輕咬了一下她圓潤的耳垂。

聲音少有控制不住,含著一絲薄欲:“這次記下,日後再算。”

冬夜寒涼,等裴硯沐浴出來,林驚枝已經重新換了身衣裳。

她把自己裹得跟蠶蛹一樣,躺在厚厚的衾被下,她閉著眼睛,懷裏抱著的湯婆子燙人,可依舊覺得背脊有些寒涼。

燭火昏昏,落在她纖長濃密眼睫在眼瞼下方,留下一片虛虛實實的暗影。

不久後,輕淺的腳步聲傳來,接著林驚枝只覺得背後一暖,空氣中鋪天蓋地都是裴硯的混著淡淡皂香的氣息。

“睡吧。”裴硯自然而然伸手把她摟進懷中。

微啞的嗓音低低的,像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撩撥,偏偏她又找不出證據。

這一夜,裴硯十分克制守禮,除了摟著她外,並沒有越界半分。

直到翌日清晨。

溫泉莊子外,天色才灰蒙蒙亮時,林驚枝被裴硯從睡夢中吻醒。

她眼中還帶著剛睡醒時的迷茫,眼尾慵懶帶著嫵媚。

這種時候的她,眼中並沒有清醒時才有的過分防備,纖細白皙的掌心遵從身體本能,攥著身下有些許淩亂的絲綢床單。

直到裴硯掌心撩開她的小衣,落在她起伏的心口上。

林驚枝不受控制,唇瓣無意識溢出一聲輕吟。

下一瞬,她猛地睜開眼睛。

“裴硯?”

林驚枝眼眸慢慢睜圓,雙頰透著淡淡紅暈,眼尾處淚痣像點了朱砂。

裴硯神色自若松手,起身下榻,然後慢條斯理一件件穿上衣服,就轉身出去了。

約莫半刻鐘後,晴山和孔媽媽進來,朝林驚枝道:“少夫人,該起了。”

“郎君說,等會子帶少夫人去山裏轉一轉,今日外頭雪停了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山裏?”林驚枝白皙指尖,揪著身上的衾被,本還含著一絲昏昏欲睡的烏眸,瞬間清醒。

她眸中帶了幾分詫色,面無表情拒絕:“外邊太冷了,告訴郎君我不去。”

“真不去?”

裴硯不知何時一身白月色圓領寬袖冬袍,站在暖閣外。

他嗓音低低,目光瞥向林驚枝。

雖隔著薄薄屏風,但林驚枝依舊一清二楚看見了他眼中壓著的戲謔情緒。

“若是不去。”

“我們不妨在屋中做些別的。”

“枝枝,到時我就怕你會體力不支。”

林驚枝不可思議瞪大眼眸,一時半會不知是先開口讓他閉嘴,還是先讓屋子裏伺候的晴山和孔媽媽下去。

晴山不經人事,自然聽不出裴硯話中的深意,可孔媽媽老臉一僵,恨不得原地消失。

林驚枝氣得聲音都是抖的:“裴硯,你在胡說什麽!”

裴硯眼底似有愉悅一閃而過,他慢悠悠走進屋中,看著她問:“一起去嗎?”

林驚枝抿唇不答,半晌朝晴山和孔媽媽微微點了下頭。

等穿戴整齊後,兩人又一同用過早膳。

晴山從箱櫃裏翻出一件銀灰色鑲著雪白毛邊的鬥篷,嚴嚴實實給林驚枝穿上。

也不知是不是巧合,裴硯出門時他身上穿著的大氅,恰好與她的鬥篷同色。

霜白無垢茫茫的雪地裏,裴硯撐著一把淺青色油紙傘。

林驚枝小小的身體被他護於傘下,兩人並肩而行。

今日風不大,只有細細的雪碎,偶爾從松枝上落下幾粒,飄在人臉頰上,沾了溫度,瞬間化成了水。

林驚枝無論是閨中還是婚後這半年多,她少有出門,拘在大宅院裏,風不吹雨不淋,卻也難見天地萬物。

雪地濕滑,她走得也不快,還總分神四處眺望,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,裴硯時不時扶她一下,直到走到一處微陡的山道前。

林驚枝停了下來,她視線落在山道上。

莊子裏的仆婦並未清理這處,上方堆積著厚厚落雪,她若一腳踩下去,估計鞋襪都要陷在裏頭。

裴硯指了指山道:“走上去,從上往下眺望,就能看見霧凇。”

林驚枝摁著因為體力透支,而有些微喘的心口,她搖頭:“夫君去吧,妾身在山道旁等著。”

然而下一瞬,裴硯卻忽然在她身前蹲下,語調極淡:“上來。”

林驚枝盯著裴硯清瘦筆挺的背脊,有些失神。

她猜不透,他究竟想做什麽?

就在林驚枝發楞的時候,裴硯已經站起來走到她身前,溫熱掌心握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,在俯身瞬間,拉著她的手腕,自下而上巔了巔。

等林驚枝回過神時,她已經被裴硯背在背脊上。

他力氣極大,背著她走在陡峭的山道上,就好似無物一般,走得極快。

“看過山上的霧凇嗎?”

裴硯背著她,語調淡淡問。

林驚枝下意識搖了搖頭,見他看不見她的動作,她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澀澀的,聲音悶悶:“沒有。”

“那我帶你去看。”

裴硯說話時,好似勾唇笑了一瞬。

但那笑意極淡,等林驚枝蹙眉看去,他那張清雋冷白的側臉上,只剩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矜貴。

山道小徑看著不長,可爬上去林驚枝才知道,這山極高,到了後半段路程時更是險峻陡峭。

裴硯背著她也不知走了多久,直到太陽即將高懸,四處隨著水汽的蒸騰越發朦朧時,他們才到達頂峰。

山頂最後一級臺階往前,上有一座迎風亭。

亭子四處斑駁,看著年月久遠。

裴硯看著地上厚厚白雪,就也沒有把人放下,他伸手,修長指尖點了點遠處某個。

從上往下眺望,目之所及都是水霧結成了冰晶,帶著淡淡的乳白色,太陽出來後斑駁光暈落在冰晶上,泛著七彩色澤。

林驚枝一時看呆了,她檀唇微張,波光瀲灩的烏眸有驚艷,但更多的是震撼。

忽然,林驚枝伸手指了個極遠的地方,哪處有一座更高的雪山同他們腳下的山峰遙遙相對:“夫君,那處是哪裏?”

裴硯狹長鳳眸瞇了一瞬,嗓音淡淡:“翻過那雪峰,便是與燕北遙遙相對的另外一個國家,月氏。”

月氏?

她母親的故鄉?

林驚枝渾身震顫,連指尖都是麻的。

原來,兩地離得如此近。

難怪母親在世時,時常喜歡尋了高些的地方,對著某個方向楞楞出神。

林驚枝壓著心底翻湧的情緒,眼中含著的光華也漸漸淡下。

山林冬寒,不能久待。

小半時辰後,裴硯背著林驚枝原路下山。

下山速度比上山快上不少,林驚枝也不能像上去那般把整個手掌心都撐在裴硯的背脊上,盡量隔絕兩人身體有親密接觸。

可這下山,她無論如何控制,身體依舊不受控制往裴硯寬闊肩上倒。

她手臂不得不摟在他脖頸上,耳邊冷風陣陣,可想而知裴硯走得有多快。

然後慢慢的,林驚枝的視線忽然落在裴硯毫不設防的後頸上,有片刻,她目光忽而深深,眸底深處夾著極涼的冷意。

腦子更是冒出一個極為大膽的荒唐想法。

那種因為緊張而心如擂鼓,快從嗓子眼裏震出來的情緒,雖然林驚枝努力克制,依舊掩不住,細白柔軟掌心,悄無聲音貼在裴硯喉結的位置。

只要她力氣夠大,或者袖中藏了鋒利刀刃,她是不是可以……

這種想法,也只是從林驚枝腦海中瞬間劃過,可等她回神時,不知何時裴硯已停了下來。

兩人四目相對。

裴硯眸光幽深暗沈,正蹙眉細細看著林驚枝。

此時她清寒的眸底,還夾著來不及收回的殺意。

林驚枝幹澀喉嚨悄悄咽了咽,整個身體僵硬緊繃。

她想要避開裴硯探究的視線,卻發現此時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背脊上,他寬大薄熱的掌心,托著她腰窩往下的位置。

“枝枝,在想什麽?”

裴硯慢慢放緩了速度,語調似笑非笑,側頭看了林驚枝一眼。

就這淡淡的一眼,帶著一種山林裏特有的寒涼,像冰冷蟲蛇慢慢順著她露在外頭的肌膚,一寸寸地往的她骨頭血肉裏鉆。

林驚枝只覺渾身寒毛直立,摟著脖頸的掌心有冷汗滲出,控制不住微微發顫。

裴硯卻像是沒註意到的她異常一樣,握著她腿側的掌心,往上巔了巔,語調前所未有的溫和。

“枝枝,若想做什麽。”

“不妨試一試。”

寒風撲面,四周溫度驟降。

林驚枝不自在地動了動僵冷的身體,下山的小徑已能看到盡頭。

等下山後,裴硯輕輕把她放到地上,膝蓋一軟,她差點連站不穩。

勉強定了定心神,林驚枝眼簾微垂,沒了賞雪的興致,聲音輕輕道:“夫君,我想回去。”

“嗯。”

兩人回到莊子,時辰剛好卡在午膳時分。

擔憂了整整小半日的晴山和孔媽媽,見二人回來,悄悄松了一口氣。

晴山打來熱水,伺候林驚枝洗漱,孔媽媽則快速往廚房吩咐,讓丫鬟婆子把一直熱著的午膳,端到主屋的花廳。

洗漱間隙,晴山盯著林驚枝微微有些煞白的小臉:“姑娘可是身子骨有不適,在外邊吹了冷風?”

林驚枝抿著唇搖了搖頭,她總不能告訴晴山,她膽大包天盯著裴硯脖頸,想著如何弄死他時,被裴硯抓個正著吧。

用膳時,兩人間氣氛,有略微怪異。

林驚枝心事重重,勉強吃了幾口,就端著小半碗甜湯慢慢飲著。

裴硯見她用得不多,夾了一塊銀絲卷放在她眼前的碟子裏,突然朝林驚枝道:“我們在莊子裏再停留五六日,就回去。”

比起裴家的宅院,和家中日日要應付的長輩,林驚枝更願意待在溫泉莊子裏。

她聽聞再過五六日,就要回去,也顧不得之前的害怕,眼中泛起失落。

裴硯冷白指節,叩了叩黃花梨木八仙桌的桌面:“明年這個時候,我再帶你來莊子,我們多住些時日。”

明年嗎?

林驚枝垂了眼眸,並沒有把裴硯的話放在心上。

畢竟等到明年,誰知曉她還在不在裴家。

往後五六日,裴硯日日都規定林驚枝空閑,時就去莊子後方,松林小樓裏的溫泉池子泡一泡。

他在莊子時,就陪著一同去,他若外出不在,有孔媽媽和晴山護著去。

連著幾日下來,林驚枝雙頰紅潤,氣色好像好了少。

五日後的傍晚。

華貴馬車,劃破暮色,車輪從雪地上碾過,悄無聲息往河東郡主城腹地裴家大宅駛去。

至於林驚枝回去後,要面臨什麽。

恐怕現在的她,無論如何都想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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